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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08章 霧暗雲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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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08章 霧暗雲深

陳頌宜的眼裏一潭死水,連一顆石頭扔進去也毫無波瀾。

她說:“沈毓淮,你管我管得太多了。”

沈毓淮今晚一反常態,也不惱,倚在門框上,眉眼含著淡淡笑,輕描淡寫問出一句:“依依,你要一直這樣不知好歹嗎?”

陳頌宜感覺自己好像有點感冒了,吸了吸鼻子,理智恢覆回來,說:“對不起。”

沈毓淮的手動了動,想摸摸她的腦袋,到底沒擡起來,只把她的包扔到沙發上,說:“去洗個澡,睡覺。”

“今天謝謝你,但是我明天一早就得回吳會。”

他閉了閉眼睛:“我知道。”

陳頌宜進了浴室,又探出個頭:“沒有浴巾。”

沈毓淮撥了個電話出去:“建業裏,送一套浴巾和睡衣。再送幾套淺色的女裝過來,168......47公斤。”

陳頌宜的體重全憑他目測,只是比他印象裏瘦了些,他的手指輕易可以圈住她的手腕,會被骨頭硌到。

他掛了電話,視線註意到陳頌宜的包,企劃案卷了邊,露出一個角。

沈毓淮把企劃案掏出來前後翻閱,發現這是被廢棄的最初版,她居然一直帶在身上。企劃案翻到最後一頁,他看著密密麻麻的手寫文字,放慢了手上的動作,又撥了一個電話。

助理很快把所有衣服送過來,多嘴問了一句:“Rynn,你......”

沈毓淮眉梢一動,對方立刻噤聲。

他走到樓上浴室門口,陳頌宜在喊他,他叩響門,她開了個縫,接過浴巾睡衣和衛生巾。

陳頌宜確實受涼感冒了,洗完澡出來鼻子完全堵住,她不得不用嘴巴喘息,連續擤了好幾次鼻涕,頭腦發昏。

今天是她生理期第一天,小腹隱隱作痛,渾身沒什麽力氣,只能曲腿窩在沙發上。

茶幾上放了一杯熱水和一顆布洛芬,沈毓淮不知所蹤。

五層半的老洋樓豪裝的酒店,嵌入上海最深處,透過窗戶能看見另外一棟樓房上爬滿了綠色的爬山虎。

房子的結構老,再怎麽改造也還是會有些許潮濕的氣味,但陳頌宜鼻塞,根本聞不到,連屋子裏環繞的松木香都只在她鼻腔中若隱若現。

她環顧屋內的陳設,書房裏有很多不屬於酒店的私人陳設,但是居住痕跡不明顯。

陳頌宜突然想起來,沈毓淮一直到十歲都待在北京外祖家裏,只在上海住了兩年就跟隨母親去美國,再回來已經是十年之後。

他好像一直在奔波,到了一個地方,也總是住在酒店裏。

陳頌宜已經很少出現這樣覺得困倦的情況了,屋內空氣暖融融的,她眼皮有點酸,縮了縮腿,抓起邊上的羊絨毛毯蓋到自己身上,一夜天明。

這晚夜沒有夢。

第二天十點半,陳頌宜被酒店電話吵醒,對面的人很客氣:“陳小姐,我是Rynn的助理,負責今天送您回吳會,您方便的話可以隨時聯系我。”

她迷迷糊糊地摸自己的額頭,沒有燒。

很久沒有睡過這麽長時間,她甚至有點難以適應。

電話那頭沒有得到她的回應,也沒掛電話,陳頌宜回覆道:“不麻煩你了,我自己開車回去。”

“但是Rynn.......”

陳頌宜語氣強硬:“聽我的,他問起來,你原話告知,他不會怪你。”

但是會怪我,後半句為了降低這位助理的負罪感,她沒說。

助理猶猶豫豫不肯答應,陳頌宜轉眼的功夫已經把衣服換好了。

她的手機響了,越嘉舟打過來的電話,陳頌宜有點驚訝:“你怎麽現在給我打電話?”

照理來說,他這個時候應該在飛機上。

那邊的越嘉舟溫和一笑,說:“知道你今天在上海,怕你來回跑,改簽機票了。”

“所以你現在在上海?”

“是啊。”

陳頌宜遲疑了一下:“不用,我開車了,在哪裏吃飯給我地址就好。”

越嘉舟說:“我把地址發你,你慢慢來。”

她應下,把所有東西收拾好,離開酒店。

沈毓淮的助理就等在樓下,恭恭敬敬地拉開車後座的門,陳頌宜推諉不過,只能說:“你把我送到soho邊上,我的車在那裏。我朋友在上海,今天不回吳會了。”

助理終於同意,陳頌宜松了一口氣。

-

越嘉舟在外灘18號定了一家法餐,三人約定晚上六點碰面,陳頌宜剛好有文件沒有處理完,找了家咖啡館把郵件看完。

工作日晚上外地車牌限行,她想了想還是讓越嘉舟的司機來接她。

他母親是上海人,他回國先來上海倒也正常。

越嘉舟跟司機一起來的,下午去拜訪了長輩,剛好順路接上她。

他高三出國學音樂至今八年,期間回國的次數並不多,陳頌宜上一次見他也是四年前的事了,況且那次見面不太愉快,她努力想忘掉,偏偏牢牢記在心裏。

他們倆加上謝紓齊是高中同班同學,三個人各忙各的,通常都是線上聯系。

越嘉舟是家裏最小的,決定做音樂以後家裏並沒有怎麽反對,這兩年也做出點名堂,在國內小有名氣,更是憑借一張清俊的臉成為創作型偶像歌手,有不少女友粉。

他們的座位靠窗,剛好可以看見陸家嘴夜晚的燈光,陳頌宜落座了以後發現謝紓齊還沒來,問道:“紓齊沒跟你一起嗎?”

“她臨時有個活動,剛被經紀人叫走。”

陳頌宜聳肩:“這麽臨時啊,那好吧,改天回吳會我們三個再聚。”

越嘉舟微笑點頭,把菜單遞到她面前:“你吃點什麽?”

她把菜單推回去:“你點吧,我都行。”

“我記得你不吃蔥......”

陳頌宜掃視餐廳的環境,很中規中矩的法餐餐廳,餐廳中央一架三角鋼琴,穿著白色長裙的鋼琴手跟小提琴手配合著奏出悠揚的背景音樂。

位置正對著通往陽臺的玻璃門,兩個服務員守在門口,看起來陽臺被人包場了。

她跳躍視線望過去,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。

菜還沒上齊,他們互相交換近況,越嘉舟突然拿出一個長條的絲絨盒子,呈在陳頌宜面前。

“回來前一天參加了一個珠寶展,這條項鏈很襯你。”

陳頌宜接過,眸中表示驚喜,隨後又把盒子合上,放回越嘉舟手邊:“我現在都不戴首飾了,送我多浪費。”

越嘉舟慢悠悠地把盒子推給她:“那就放在家裏當藏品。拜托,我跨越太平洋給你帶回來的。”

陳頌宜哭笑不得:“好。今天我請客。”

她能猜到他要說什麽,佯裝生氣:“不許拒絕!”

越嘉舟無可奈何地點頭,看到那臺三角鋼琴,轉移了話題:“本來以為你在吳會,還說去一中附近那家面館吃飯,我走這麽多年,還是覺得什麽味道都不如那家面館。”

一中的主校區在吳會老城區的高架橋出口處,紅墻黛瓦的百年名校,前身是科舉貢院,以其為中心建設市教育局和大型商城。

臨街的一條美食街深受學生歡迎,其中有一家牛肉面,面t館雖小,口味一絕,是不少一中學生放學加餐的選擇。

越嘉舟當時上學的時候,每天豪車接送,他父親是一中知名企業家校友。

陳頌宜也沒想到他會那麽喜歡吃那家牛肉面,自此一發不可收拾。

她嘆了一口氣:“我也很多年沒去過了。”

越嘉舟彎起唇角:“不如哪天回一中一趟,三月最好,有櫻花文會。”

陳頌宜垂眸:“今後再說吧。”

站在陽臺的服務員走到鋼琴手身邊耳語了兩句,這曲畢後,餐廳裏響起德彪西的《月光》。

越嘉舟說:“我這次回國,就不走了。”

陳頌宜點點頭:“你簽公司了?”

服務員上菜,谷飼眼肉炙烤到五分熟,切開流出肌紅蛋白,陳頌宜吃了一片邊上的沙拉。

越嘉舟溫和否認:“成立了個人工作室,目前場地考慮在雲客邊上,以後我們也方便見面。”

她覺得有點奇怪:“音樂工作室的集聚還是城北最好,未科那邊都是創業企業,氛圍不足,恐怕會影響你靈感產出。”

“這樣嗎?那你哪天有空,幫我參謀參謀場地?”

陳頌宜的表情略顯遺憾:“近期恐怕沒時間,公司的事情有點忙,不過你需要幫忙,隨時給我打電話,我盡可能抽空。”

“你最近發的兩首新歌我都聽了,市場反饋也很好。”

越嘉舟揶揄道:“不愧是生意人,這麽關註市場反饋。”

陳頌宜顯得有些羞赧:“不該如此褻瀆你的藝術。”

他搖搖頭表示沒事,給她盛了一碗奶油蘑菇湯。

服務員把最後一道菜上齊,幾分鐘後又送上來一道菜單上沒有的中餐,不是這家餐廳的燒法,越嘉舟疑惑:“是不是上錯了?”

服務員特地看了一眼手上的字條,笑說:“沒有錯,陽臺的客人送給二位的。”

他們同時朝陽臺望去,視角受限,越嘉舟只看到了背對著的沙發邊上輕叩著的手腕,移回視線,陳頌宜卻瞇了瞇眼睛。

他對她的反應感到奇怪,站起來說:“你的朋友嗎?我去那一桌道個謝。”

他的步子沒邁出去,陽臺上的人率先起身,手上的腕表在燈光下晃了晃。

陳頌宜說:“沒事,我過去吧。”

那邊是霍朗行跟幾個朋友在吃飯,陳頌宜走過去,霍朗行讓服務員給她加個座,她說不用。

“就是來跟你打聲招呼。”

霍朗行頗大氣地跟她擺擺手:“跟你朗行哥客氣什麽。”

他朝著背後走過來的人努努嘴:“喏,謝他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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